巴黎公社与上古刑天

作者:伟群 2025-05-24 37

——纪念巴黎公社一百五十四周年
巴黎公社与上古刑天

  在华夏文明的神话谱系中,刑天是最具颠覆性的存在。《山海经》载其“与帝争神,帝断其首,乃以乳为目,以脐为口,操干戚以舞”,这一“无头者仍战斗”的意象,打破了“身体完整性决定主体性”的世俗认知,塑造了“精神超越肉体”的永恒反抗者形象。1871年的巴黎公社,作为无产阶级建立政权的首次伟大尝试,虽遭资产阶级残酷镇压,却以“五月流血周”的悲壮,在人类解放史上刻下永不褪色的精神烙印。当我们将刑天神话与巴黎公社并置观照,会发现二者构成了“神话原型—历史实践”的精神闭环,共同诠释着革命意志的终极本质:肉体可以消灭,反抗永不停息。

  断头:从神话隐喻到阶级暴力的现实镜像

  1. 刑天:头颅的政治经济学

  - 头颅在神话中是“理性”与“权威”的象征(帝以头支配秩序),刑天被斩首意味着旧秩序对反抗者肉体与话语权的双重剥夺。但神话的颠覆性在于:失去头颅的刑天并未消亡,反而以乳为目(多视角的觉醒)、以脐为口(非语言的呐喊),构建了去中心、反权威的新主体性。这种“身体政治”的解构,暗合无产阶级革命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霸权的反抗——当工人阶级被剥夺教育权、话语权(如19世纪法国工人遭禁止结社),其生存本身就成为一种批判。

  - 刑天“操干戚以舞”的持续性动作,打破了“死亡终结反抗”的逻辑,创造了**“后生命反抗”的神话范式**。正如巴黎公社社员在凡尔赛军队屠杀下,仍以街垒战、巷战坚持到最后一刻,甚至在被捕后高呼“公社万岁”,他们用生命证明:革命意志超越肉体存在,压迫越残酷,反抗越具神性。

  2. 巴黎公社:头颅的物理消灭与精神永生

  - 1871年5月28日,最后一批公社战士在拉雪兹神父公墓英勇就义,资产阶级用子弹“斩首”了这场革命的肉体载体。但正如马克思所言:“工人的巴黎及其公社将永远作为新社会的光辉先驱受人敬仰”,公社的失败反而使其精神升华为全球无产阶级的共同遗产——从《国际歌》的旋律到十月革命的红旗,从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到拉美解放神学,巴黎公社的“头颅”虽被斩落,其“战斗的躯干”却在全世界生根发芽。

  - 刑天与公社社员的“断头”叙事,共同揭示了革命的吊诡性:统治阶级的暴力镇压,恰恰是革命精神的孵化器。如同刑天的血浇灌出“操干戚”的永恒姿态,巴黎公社社员的鲜血催生出更广泛的阶级觉醒——1889年第二国际成立、1905年俄国革命、1917年十月革命,皆可视为“以乳为目”的新视角革命,以“非正统”的组织形式延续着反抗火种。

  战斗:从神话仪式到阶级实践的本体论突破

  1. 刑天舞干戚:反抗作为存在方式

  - 刑天的战斗没有明确的“胜利目标”,甚至不知“为何而战”(神话未交代争神的具体原因),但其“操干戚以舞”的姿态本身,就构成了反抗的本体论意义——存在即反抗,活着就是对压迫的否定。这种“无目的的目的性”,消解了世俗对“革命必须成功”的功利判断,赋予失败者以尊严。正如巴黎公社并非“成功的革命”,却是“必要的革命”:它首次证明工人阶级有能力建立自己的政权,首次实践了“公职人员由选举产生”“废除常备军”等社会主义原则,其过程本身就是对资本主义制度的宣判。

  - 刑天的武器“干戚”(盾与斧)象征着防御性反抗与进攻性批判的统一。在神话中,他可能是为保卫部落生存(防御)而挑战神权(进攻),这种双重性在巴黎公社中具象为:社员既修筑街垒保卫公社(防御),又颁布《废除国家机关高薪法令》批判资产阶级法权(进攻)。现代工人运动中的“罢工—谈判—罢工”循环,亦暗合这种“干戚并用”的斗争策略。

  2. 巴黎公社的街垒:劳动阶级的刑天战场

  - 1871年5月的巴黎街头,工人用石块、木材、马车搭建的街垒,构成了近代版的“刑天战场”。每个街垒都是一个“无头的战斗单元”——没有中央指挥,仅凭工人自发组织;没有专业武器,却用简陋工具对抗政府军。这种“去中心化”的战斗形态,与刑天“以乳为目”的多视角反抗形成跨越时空的呼应:革命的主体不是某个领袖,而是无数觉醒的个体,他们以各自的方式诠释着反抗的本质。

  - 公社社员弗路朗斯在被俘后拒绝向资产阶级军官低头,高呼“我是巴黎公社社员!”从容就义,其姿态如同刑天“以脐为口”的呐喊——当语言被剥夺,身份本身就是最强的批判。这种“身份政治”的原始力量,在当代黑人民权运动、女性主义浪潮中持续回响,证明刑天式的反抗基因早已嵌入人类解放的精神血脉。

  永生:从神话变形记到革命传统的基因传承

  1. 刑天的“化形”:反抗精神的迭代再生

  - 神话中刑天“化形”为无头战士,暗示反抗精神具有自我更新、适应环境的能力。在后世文化中,刑天形象不断变形:陶渊明诗“刑天舞干戚,猛志固常在”赋予其文人抗争的精神内核;鲁迅将其视为“韧性战斗”的象征,在《故事新编》中重塑为“直从破裂的伤口里,奔出许多战士”的集体意象。这种变形记,恰似巴黎公社精神的传承——从马克思的《法兰西内战》理论总结,到列宁的“无产阶级专政”实践,再到毛泽东的“人民战争”思想,革命传统在不同文明土壤中持续“化形”,却始终保持着“断头不折志”的核心基因。

  2. 巴黎公社的“幽灵”:从神话到现实的闭环

  - 马克思在《共产党宣言》中开篇即言“一个幽灵,共产主义的幽灵,在欧洲大陆徘徊”,这个“幽灵”在巴黎公社时期具象为街垒上的红旗,在刑天神话中则是“操干戚”的不朽身影。二者共同构成了反抗的幽灵学:当统治阶级以为消灭了革命的肉体,反抗的精神却以更隐秘的方式渗透进文化肌理、阶级意识。

  在断头处盛开的理想主义之花

  刑天与巴黎公社的精神共振,揭示了人类解放事业的本质特征:它是一场始于断头台却终于星空的远征。当统治阶级的屠刀落下,他们以为斩断的是革命的头颅,却不知每一滴鲜血都在浇灌新的反抗种子。

  从上古战场的神话厮杀到巴黎街头的枪林弹雨,从“操干戚以舞”的原始仪式到“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”的现代宣言,人类从未停止对解放的追寻。刑天与巴黎公社的无畏悲壮,共同构成了文明进步的基石——它们不是终点,而是起点;不是失败,而是“向死而生”的永恒动员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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