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产到户的确可以“增产”
“包产到户,短期内可能会增加一些粮食,时间长了,就会两极分化,资产阶级就会重新起来,剥削劳动人民。”——毛主席1965年5月21日在井冈山与张平化的谈话
昨天与母亲通电话,母亲告诉我老家开始插秧了。不过,今年母亲终于听了我们的劝说,没有再坚持种田,而是将家里的稻田承包了出去。
我的母亲是一名极为要强、勤劳的农村妇女。母亲生于1951年,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,五六岁就开始在家里干活;生产队学校的老师上门要她去读书,却被守旧的外婆拦在家里干农活;在火红的人民公社,她是生产队里的劳动能手。
母亲生我的时间是1982年的6月初,正是那年收麦、插秧的季节,而那年是老家包产到户的第二年。
小时候,母亲为了鼓励我读书、跳出农门,数次跟我讲起生我那天的场景。
生我的头天晚上,已经怀胎10个月的母亲仍然顶着月光在打谷场打麦子。到了晚上11点多,母亲突然腹痛。意识到我快要出生了,母亲连忙回到家里,一边匆忙地吃下一碗稀饭,一边嘱咐奶奶用盐水煮剪刀。凌晨1点多,母亲生下了我并亲手剪去了脐带。
生下我之后,母亲只在家歇了三天,又跑到秧田拔秧苗,下水田插秧,自此落下了月子病。
母亲跟我讲述这段经历的时候,我问母亲为什么要这么拼命。母亲告诉我,是为了多打粮食,交完公粮可以卖更多钱,就能改善家里的生活了。
包产到户刚实施那几年,粮食征购价格上调,这激发了很多农民的积极性。为了让土地多产粮食,单干了的农户们会在堆肥、精耕细作方面更加卖力,粮食单产自然也就有所增加了,哪怕增加得很有限;80年代中期,杂交水稻陆续推广开来,粮食单产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,广大农民也尝到了甜头。
但是,好景不长,此后粮价就再也没有那么快的提升,物价却在逐步上涨。除了少数靠承包社队企业或开展副业先富起来的个体户,大部分农户陷入了增产不增收的窘境。90年代开始,青壮年农民陆续外出打工,留着村里种田的就剩下妇女和老人了……
每当看到有人在网上大放厥词,说什么“增产靠的是包产到户”的时候,我就忍不住想说几句。
包产到户的确为我家增加了一些粮食产量,但其代价却是母亲生我时的艰难与辛苦,还有母亲落下的月子病。
我在家里排行老三。
母亲生哥哥和姐姐的时候,人民公社还在,临盆的时候有大队的生育助理员上门助产陪护(母亲关于盐水煮剪刀的知识就是助理员告知的),生育完之后生产队不仅有还有物质上的慰问,还给母亲安排了产假、不必出工。
而到我出生的时候,生产队的这些福利随着大集体的解散消失了;因为奶奶常年生病,无法干农活,家里缺乏劳动力,单干之后的母亲只能在快要临盆和坐月子的时候,还要坚持干农活。
人民公社的时候,生产队已经实现了初步的机械化,打麦子可以用脱粒机;而单干之后,生产队的机器被拆成废铁平分给各家,母亲又回到了用连枷打麦子的日子。
所幸的是,那几年还能用上人民公社时期修的人工渠灌溉,只需要从提灌站买水,再通过支渠、毛细渠将水引到自家田里。到了90年代末期,水利设施因为没有大集体的维护而年久失修,最终彻底荒废,农民回到了靠天吃饭的日子。再后来,各家各户开始用小水泵抽地下水种水稻。地下水水位连年下降,水井也是越打越深……
前些年家里连续干旱,母亲种菜要到屋前屋后的几口池塘挑水灌溉。这几口池塘还是大跃进的时候修建的,原本的功能就是给生产队储水灌溉以及养育用的。但这几年各户翻建宅基地,不断地侵占池塘。最终,这几口池塘也消失了。
当然,以上种种似乎已经成了“历史的阵痛”。而今,老家大部分的田地已经被种田大户承包,留守村里的劳动力成了名副其实的“农业工人”。大户们资本充足,自行修建了排灌设施,耕地、播种、打药、收割基本实现了机械化,再雇佣少量“农业工人”补充那些机器无法顾及的角落。
老家如此,外地亦是如此。四川这边的种粮大户,仅仅靠种植水稻,就可以年入百万,这还是粮价多年不涨的背景下,放在以前完全无法想象。
前些年“乡建派”关于“谁来种田”的担忧,未免显得“杞人忧天”。只是在种田大户大量出现的同时,真正的“农业无产者”也正在被批量制造出来。
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,客观环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关于“80年代增产到底靠什么”的争论似乎早可以休矣。但这段历史不该被遗忘,更不该被扭曲,因为历史的演变逻辑依然在延续,毛主席当年的担忧并非“杞人忧天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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