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起熊:共产主义,是否可能瞬间抵达?
禅宗经典《坛经》记载了这样一段有关如何到达西方极乐世界的对话。
有人问慧能大师:“我常听人说,只要我们日夜不停地念诵‘阿弥陀佛’,将来就能往生到西方极乐世界。大师,这样做真的可以吗?”
慧能回答说,尽管地理距离上十万八千里,但佛祖却说,西方极乐世界“此去不远”,为什么呢?因为这“十万八千里”象征的是每个人身上的“十恶八邪”。阻碍我们抵达西方极乐世界的,不是地理距离,而是我们自己内心的愚痴、贪婪、傲慢与偏见等等恶念。
因此,“迷人念佛求生于彼,悟人自净其心”。
迷惘的人,总想向外求一个虚无缥缈的“彼岸”;而觉悟的人,则专注于净化自己的内心。慧能接着说,如果你心怀不善,即便念佛,又怎能往生?就算你真的到了西方,那里的诸佛菩萨又怎会接纳一个内心污浊的人?反之, “但行十善,何须更愿往生?” 如果你能坚持行善,革除内心的“十恶八邪”,那么你的内心当下清净,此时此地,就是你的净土,就是你的西方。
为了让听众更直观地理解,慧能甚至说:“我现在就可以将西方搬到各位眼前,大家想看吗?”全场信众都顶礼膜拜,表示愿意。慧能于是开示道:我们每个人的身体就是一座城,眼耳鼻舌是城门,而我们的“自性”就是国王。只要自性这个国王在,城就在。只要我们能革除内心的恶念,坚持向善,那么“内外明彻,不异西方” ,西方净土便能间呈现在你眼前。
可见,禅宗认为的“彼岸”,不是一个需要跋涉千里才能到达的地理终点,而是一种可以通过当下的实践和内心的转变而即刻达成的精神状态。
这个逻辑,不也可以应用到共产党人身上吗?
共产党人所追求的“彼岸”,是现实中的共产主义社会。但它同样不是一个遥远、静态、一劳永逸的天堂。共产主义的实现,绝不会意味着斗争的终结。
那么,六祖慧能所说的“坚持做好事”,在我们革命者的语境中,应该是什么?我想,它至少包含两个核心:一是坚持阶级斗争,二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。
慧能强调,只要你坚持向善,便可“立地成佛”,瞬间顿悟,在精神上抵达西天。如果从这个视角来理解革命的进程,就可以发现——如果我们能够真正适应阶级斗争的长期性与复杂性,并在这个过程中,在为人民服务的具体实践中,找到发自内心的乐趣和价值感,那么,在我们的精神世界中,共产主义不也就“即刻实现”了吗?
当你的精神完全与最广大人民的利益融为一体,当你把改造客观世界与主观世界的斗争视为生命的常态与乐趣时,你的精神就已经活在了那个理想的社会形态之中。你不再是等待“天国降临”的信徒,而是在此地、此刻,用自己的行动和精神,亲手铸造“天国”的战士。
反之,如果我们做不到这一点呢?如果我们厌恶斗争,畏惧困难,把为人民服务看作一种负担,那么即便未来物质极大丰富的共产主义社会真的到来了,在我们的精神世界中,或许依然会感到人间如同地狱。
这就引出了鲁迅先生那个著名的表述:“倘当崩溃之际,竟尚幸存,当乞红背心扫上海马路耳。”有人将这句话解读为鲁迅对革命胜利后自身命运的悲观预测,认为他预感自己可能会遭到排挤和迫害,最好的结局不过是去当一名清洁工。然而,这样“绝望”的鲁迅先生,却为了光明的未来战斗到最后一息。鲁迅先生的这句话,恰恰体现了一种最彻底的革命者姿态:无论环境如何恶劣,无论我将面临何种命运,也绝不停止战斗。毛主席说过,他和鲁迅的心是相通的。
真正的革命者,不仅要与外部的敌人斗争,更要与内心的软弱、彷徨和享乐主义思想斗争。
那么,如何赢得这场内心之战?姜文导演在接受有关新作《你行!你上!》的采访中说:“改变你能改变的。”我们无法立刻改变整个世界,但我们对斗争的态度却可以。能否在为人民服务的实践中培养出真正的兴趣和幸福感——这就是我们当下可以牢牢把握、可以立刻着手进行的“革命”。
回到最初的问题:共产主义,是否可能瞬间抵达?
我想,当每一个人都能适应阶级斗争的常态,将为人民服务视为最高的快乐,并能在这场永不停歇的内心与外部的斗争中实现自我价值时,革命就在精神层面完成了。
这并非唯心主义的空想。马克思主义哲学同样强调,人通过改造客观世界的实践活动,来认识和改造自身。将《坛经》的智慧与我们的革命实践结合,就是要强调这种主观能动性的极端重要性。
共产主义,不在遥远的未来,而就蕴含在我们每一次战胜内心的斗争中,在每一次为人民的奉献里。
坚持实践,时时自省。彼岸即此岸,道场在当下。
2025年7月29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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